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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零年三月的某一天,平凉师范全体师生通知到关梁山参加劳动。早上, 每人领了一天的口粮,即四个馍馍,副校长辛斌枢在礼堂前作了简短的讲话后,就整队出发了。五九年艺校初建时,由于条件不具备,因而由师范代管,开课时没教室,专业课未开,文化课四个班统一在礼堂上课,大约一月左右,师生住宿、教室才搬到柳湖,教学进入正常,但仍归师范管理,一起在柳湖足球场上操,一起在师范大灶吃饭,所以关梁山劳动时学校还未分开。
上千人的队伍一出城就已走散 ,当时我不满十四岁,勉强能跟上队伍,记得上了南台,走小路到峡门。大约十二点左右到峡门,好象是个乡政府,备有开水,路过可稍作息休,我们一块七八个同学实在走不动了,就乘机歇歇脚,肚子也饿了,我在路上己经吃了两个馍,计划给晚上留两个,忍不住又吃了一个,一问张昌勤,天那,他把四个早都吃完了,而且好多同学都把一天的口粮吃完了,路程还不到一半,下顿饭得到第二天早上。
大 约将近四点到峡中,这是一个小煤矿,到处是焦碳窑,满沟火光点点、烟雾遮天,在这里碰见好几辆马车,拉着灶具、生活品、师生被褥,从大路开始上山,而我们从小路上山。
山越上天越冷,用了两个小时才到山顶,最高处有一闲置的回民寺 ,关梁大队部就在寺院里,我们又累又饿,吃是没希望了,只想早点睡。大队附近不到十家人,男生基本都安排到回民寺内,这是两座三间大房两檐对接在一起,门朝北无山墙,临时用一顶大蓬布堵着,里面有一道墙将里外间分开,靠墙实际是两房之间的走廊,两边有两个大窗,上边便是两檐之间的落水槽。就在这个大房里,安排了几百学生,美术班刚好安排在一面靠墙的檐廊下,一反一正,紧紧挤在一起,我都睡着了,吵声把我惊醒,原来大队送来了两桶熟洋芋,同学们一下抢了起来,刹那间,洋芋变成糊糊,就这最后连糊糊也用手刮的干于净净,大部人都没吃上。晚上突然下起了雨搅雪,很快年久失修的两檐间漏起了水,我们只得包着被子坐起来,接着大风从窗外刮进了雨雪,早上被子上冻了一层了冰,一伸腿,咯哇咯哇响。
关梁山气候变化无常,一会晴天一会雨、一会云雾一会雪,我们任务是修梯田,累到不怕,怕的是肚子饿,天气坏,挖出来有些嫩草根只要不苦就吃,中毒是经长性的,大家盼的是劳动中途供应一次米汤,一班一桶,可米太少了。天气才是大敌,看过电影''钢铁是怎样炼成的'' ,我们就象电影中那些修路的,身上披着各种包袱皮,头上缠着各色围巾,就这衣服都湿透了,那时学生都穿布鞋,里面全是湿的,一到晚上被子湿,衣服湿,肚子饿,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饥寒交迫。
我是农村来的,一般苦是能忍受的,但这次实在受不了了,原因是被褥干不了加上尿床,整夜不能睡,冻的直发抖,无奈之下大胆向老师提出要回校,班主任最后将我调到后勤组,帮助修工具,编笼筐,这才度过了这段时间。
劳动终于结束了,下到山腰,己是满山桃花,回到柳湖,桃红柳绿,碧水翠苇,莺歌燕舞,山上山下两重天。五十二年过去了,真心想再到关梁山去看一看。
马育贤 1973年1月3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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